近日见到了一篇“奇”文,名为“呼唤大读者”。哪类人在被“呼唤”之列而成其为“大读者”呢?作者未予指明,只说理解时与其对“小读者”模样进行的勾勒“反其道而行之就是了”。不过,提供了验证的标准:“让他用读到的东西或自造的学问去挣职称、挣名位,去党同伐异睚眦必报,他是要羞得撞墙、喝敌敌畏的。”这方法有些怪,笔者不太明白。挣职称、挣名位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,无论“大”、“小”读者,但凡有机会,都会努力去挣。而且是凭学问,比照现实中的状况,这已经属于高尚行为。仍旧要求他感觉羞耻,而且应该羞到不得好死,不知有多少人还愿意为做“大读者”而面对如此惨烈的下场?“呼唤”绝对是不会起作用了,“威逼”都不一定奏效。也未尝在现实中听闻某人因为羞耻而撞墙的事情,可见“大读者”之珍稀。喝敌敌畏的倒有,多为小学肄业的农妇。大约也不可能是为“挣职称、挣名位”。虽不理解“党同伐异睚眦必报”之类词汇,类似的事情应该做过,但不会因此而“羞”。何况国家已明令禁止了敌敌畏的生产、销售,这种验证“大读者”的标准显然难以实施。
那么,只剩下一个方法:先了解作者关于“小读者”的定义,然后“反其道而行之”地认知“大读者”。作者在文章中声明:“小读者说的不是年岁的小读者,而是指那么一种或几种依据小趣味,基于小视角,本着小见识,怀着小功利目的去读书,读了之后也只是囤积了小学问,掌握了小资本,从而进行小卖弄的人。”果然很“小”,让我们依照作者的指示试着“反其道而行之”:“‘大读者’就是依据大趣味,基于大视角,本着大见识,怀着大功利目的去读书,读了以后便能囤积大学问,掌握了大资本,从而进行大卖弄的人。”仔细想想,却未必真“大”。
区分大小时应该依据明晰的标准,才可以服人。否则吵成一锅粥,愈加糊涂。作者必然是有标准的,却不直接告诉我们,只举了些似乎矛盾的例子,只说“小”的不如“大”的好。既然唯作者掌握着答案,看来也只他有资格做主考官,欲做“大读者”之人必须联系到该作者并得到准考证。该作者的精力终归有限,还要致力于“呼唤”,“大读者”的队伍不大可能迅速发展。又缺乏监督,考试质量便存在隐忧。如果主考官交换、赠送、贩卖文凭,谁可以站出来说话,依据何在?该作者具备了做独裁的条件。
该作者自言“呼唤”是为了“提高读者质量和读书质量”,做那样的“大读者”真的就能够实现这目标吗?因为是首次听说“小趣味”,作者又未加注释,一时没能迅速感知“大趣味”。以前见人用过“低级趣味”,联想到“小”孩总比“大”人“低”,以为这“小趣味”与“低级趣味”有些关联。又随即产生了新疑问:一定要脱离“小趣味”或“低级趣味”方能成为“大读者”吗?照此标准,孔丘先生是不配做“大读者”的,居然编辑民间小调,更称之为《诗经》。该作者所推崇的鲁迅先生应该是“大趣味”的“大读者”,也阅读《何典》之类污秽不堪的书籍,如何其他人看了便要成为“小趣味”的“小读者”呢?还是不懂。
“小视角”的说法比较容易令人懂,但“大视角”并非是可以“呼唤”来的。如果可以看得广阔些,谁会故意挤成对眼来观察呢?没有具备“大视角”,非不愿,而是不能。也许“小视角”之人为了扩大“视角”,更会积极阅读作者为“大读者”圈定的“大书”、“深书”。而且确定“大”、“小”必须比照主考官的“视角”。如果“视角”大得超出了该作者所见,考试成绩大约依旧会不及格。据我个人认为,该作者的“视角”有限,若有人要成为“大读者”,应该适可而止、切忌高深,这“大读者”令我联想到了“武大郎”的伙计。又不完全相似,因为“武大郎”的身高为当时的人们有目共睹。
“大见识”的含义有与“大视角”重复之嫌,恕本人不跟着口罗嗦,已经不重要。至于“大功利目的”比“小功利目的”是否就“优越”,在我看来是不会有准确答案的。希特勒当初的阅读是有“大功利目的”的,人类因此遭受了浩劫。这样的“大读者”是不值得“呼唤”的。康生、张春桥的阅读是有“大功利目的”的,害起人来愈加得心应手。不仅如此,他们都“囤积了大学问”,“掌握了大资本”,确实曾经“大卖弄”,符合了所演绎出的该作者关于做“大读者”的条件,但应该也不是该作者想要“呼唤”的。到底在“呼唤”怎样的人呢?
有人“呼唤”,闻者却无法明了其“呼唤”的对象是谁,如何响应?好像是浪费了,其实不然。在这“浪费”的过程中,完成了对其信仰的某种文化“理论”的宣扬。笔者无意为这荒谬不经的“理论”命名,没有必要。类似的东西万变不离其宗,我们只需掘出那老根来烧。依自己的标准,将人群划为三六九等,是种族主义。如果又将这标准强加于人,便是沙文主义了。这些主义都臭不可闻,属于污染物,当被清除。